犹记得很小很小的时是候,不记得是五六岁亦或七八岁时,亦可能更小的时候。每到农忙时节,一大家子下田,大人们在田里干得热火朝天,而我们这些小屁孩则在我们村唯一那座桥上,玩得不亦乐乎。
我们村后面是一条小溪,村名也因此而来——后溪。学会认字时,一大帮人便拿这名字开玩笑。问我们是哪里人,答:“前不着村,后着溪”。更有甚者,嫌弃“后”字,亦答:“前溪村的”。相对于小溪的名堂多,溪上那座唯一的桥却是默默无名。是的,这座桥没有名字,且用“座”字形容,说来亦有些勉强。根据小时候的记忆,那充其量只能算是两根大圆木横跨小溪,中间镶钉着几块木板的高危产物,按现在话来说就是个豆腐渣工程,因为每次发大水,都会冲掉好几块木板。有几次中间的木板全被大水冲走了,只剩那两根大圆木依旧固守阵地,可还是能看见村里那些个大人们泰然自若地踩着一条圆木走过,瞧瞧这胆量!瞧瞧这平衡感!瞧瞧这技能!我时常在想,现在表演走钢丝的是不是都是从我们村出来。
小孩子好奇,亦喜冒险,光着小脚丫从湿漉漉的圆木大桥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过,风一吹,一怕,个个像下饺子“扑嗵扑嗵”全栽溪里了。后来听奶奶说原来这桥的前身就一根圆木,村里头大人们都走习惯了。
记得小时候,在桥边上玩。桥上木板与木板之间的隔距对于小小的我来说,不过二十厘米左右,却让我难以悠然自得地走过,总怕我那不到十厘米的小脚踩到二十厘米的隔距中,踩空了,滑下去,大头卡在隔距,小身板随风飘呀飘,大头任人踩过。想不明白小时候为什么会出现这想法,亦想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想不明白,头卡住了,一大家子人在一旁呢,随便一个大人都能把自已解救出来。所以,小时候过那座桥时,总是缓缓地一步一步踩着点过,兴趣一来就跳着过,来来回回又走又跑又跳地在桥上玩着,那暖暖的阳光照着的那段日子是那么满足、开心、纯粹。
长大后走了一些地方,亦走过一些桥,有的辉宏雄伟,有的小巧玲珑,有的设计巧妙,有的简洁大方……但那也仅仅是桥,但也仅仅是欣赏,并无其它……
长大后又回到故乡那座桥,桥已不再是那桥,粗犷的木桥已被水泥石桥代替,平平的,就像水泥路一般。收割机、翻土机轰轰隆隆地从石桥上驶过,热闹非凡。总感觉有些东西变了,但实质好像又没变……
我脱下帆布鞋,赤着脚丫从水泥石桥上走过,凉凉而舒适的感觉从脚底传来,我有些顿悟。缓缓地走着,走过那桥,依旧满足,依旧开心,依旧纯粹,那桥,依旧没变……
故乡的桥,仿若是默默无闻的守护者,守护着故乡,守护着那条小溪。故乡的人们亲手用一桩一木,一砖一石修筑着故乡的桥,圆木桥换平板桥,平板桥换水泥石桥,故乡的人们依旧守护着故乡的桥。